| 难忘父亲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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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出处： 更新时间： 2006年06月18日 |
父爱如山。除了努力，我还能拿什么回报你，我的父亲。
十九年前，他初为人父，自此父亲节对他有了定义。
十九年中，他的生命中伴随着另一个生命像竹笋一样茁壮成长的鲜活声音，因此父亲节对他有了越发深切的含义。
十九年后，他收到一篇十九岁的女儿写给他的文章，由此父亲节对于他成为时间敛放之中无法释怀的回忆。
——写在前面
从没有正式地和爸爸一起过父亲节，当十九年时光这样不设防地穿过时，不可否认我的成长同时映射着父亲体内年轮的增长，或者说使这种增长的痕迹更加深刻。我不愿承认父亲已经开始苍老，但是当某一日手背捋过他那染发剂下掩映的一片花白，让某一日看到岁月掠过他的额头留下转瞬脚印，当某一日看到他在上楼时也开始顿簇、拎重物也开始力不从心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父亲的年龄。
我想，是我把父亲追赶着，从青年走到了中年，一路没得喘息。
在我眼中，他一直是那座能给我安全感的山，是能给我指明方向的塔，是能够让我安然入睡的怀抱，是鼻息盈绕四周的呵护。在我看来，这十九年如一日，从未改变什么。然则，回眸去捕捉这些场景时，才发现这种持续连绵了多长的路，父亲一直以一种姿态保护着我，他肩上压着时光的重量而岿然不动，他的眸中噙着笑，一如既往地看着我，并且告诉我，他会一直保持这种姿态，在我的身边，陪伴着我，等待着我，做我生命中最伟大的靠山和归宿。
这是超越任何承诺的作为，本能使然。面对这样的大爱，报答已经成了微不足道的回馈，甚至是亵渎。
于我，只能感激。
（一）
我曾经设想过十九年前的冬日清晨，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夜的父亲听到门内传来那声啼哭时的心情，他局促而腼婰地反复揉搓着双手，两脚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踱来踱去。他两眼急切地盯着手术室的门，期待着它打开，期待着那门后的一束光直刷刷地射过来，期待着见他女儿第一面。
窗外，是雪后的清晨，白茫茫的天地之中飘舞着阳光的踪影。怀中，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她不断挣扎着舒缓着被束缚太久的躯体，从母体挣脱出来的怪诞婴孩竟是与他在长时间内不断的想象注定相隔千山万水的模样。她软弱无力地仰躺在他怀中好似小猫，鼻息纤弱，哭声嘶哑却异常响亮。双目紧闭，无法适应外界的强烈光线，两只拳头紧攥并且晃动着，拼命做出的姿态不知是索要还是抗拒。他端详着她，满意并且爱怜地无法形容。他双手托起她的后背，能够感觉到小心脏跳动的节奏，一下一下传递到掌心。
她急切地拱入他的怀抱安详入睡，而他却仿佛患了失语症般嗫濡着。肌肤完美地传导亲情，徐徐抵达心灵，深深触动了人类天性中的爱意。他托着她，好像托起生命中的整片天地。他抱着她，好像环绕住生命中最精彩的乐章。他低头审视这片天地，发现它洁净得有如这天的天气。他目光扫过这篇乐章，发现音符静静地等候在五线谱之外。
从这一刻起，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平生第一次，他要对一个新生负责，要在她的生命中留下很多东西，要带她走路教她说话，要陪着她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她到来的时候一无所有，小小的掌心着实无法得到太多的东西。只有沉甸甸的爱，降落其上，包裹一生。
他决心给予她全部的爱，完整的爱，纯粹的爱。
即使，在我长大之后，会想到父亲曾经想有的孩子，应该是个儿子。这不是观念上对或者错的是非判断题，而是根深蒂固的传承。他是家里的独子，他从来就担负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嘱托，他要把这个家庭的命脉传递下去，他可以摆脱那片苦难深重的土地，他可以远离田园、村舍和墓茔，他可以没有任何隔膜地在城市中争取到一个应有的地位，但是，他不能也不会忘记与生俱来的使命，他的血脉里流淌着父辈祖先滞重的血液，即便是束缚，也是神圣不可背叛的。
他从未对我说过这种缺憾，更没有表现出来，否则，对我对他都会是莫大的伤害，使彼此生活在对对方的歉意中，背负一生的愧疚使得完整的爱不经意间有所缺失。他带着我行走在田梗中，搂着我的肩膀站在爷爷奶奶的坟前，他用挑战的目光正视故园的风俗，他以骄傲的姿态面对揣度中的人心，流年成为一种陌生的事物存在，即使那束缚比刀子更加尖锐。
所以，当我意识到这些时，便会努力又更加努力地去做一些事，多付出一些，再多一些。我不愿逊色给身边任何一个男孩子，即使我知道有些事情并无法弥补，况且他从未想过要我为此去做什么。
他的宽容让我能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高尚的人，有最珍贵的拥有，有博大的爱；他让我从小便坚信，爱和自由、高尚，这一切确实存在，是人类的理想和骄傲，永远也不会背弃。
十三岁时，我开始使用“唯一”这个名字在网上写作，很多人问我来源，我骄傲地说，我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那时或许并不真正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现在却会有更多感动于其中，并且带有感激，甚至感恩。
（二）
爸爸常说，如果我还是三四岁的模样有多好。小时候听到这句话会不禁嫉妒那个三四岁的小孩，想她夺去了爸爸的爱，并不曾设想这是自己留下回忆的种子，栽种起一个个成长的身影，深深扎根在父亲的心中。
三四岁的我应该是整日缠在父亲的腿边，以仰望的姿态凝视他那黑亮的眸子，熟悉他颌下的胡碴，能用手指在空气中勾勒出他嘴角坚忍的纹路。我会扯他的衣角，拉他坐下，顺即爬入他的怀中，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溺爱。
是的，溺爱。在遇到这个词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我都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词——可以沉溺其中的爱，带着令人难以释怀的眷恋。我固执地说他对我是溺爱，我用昭告的姿态把这个词用在作文中，我无视老师的红笔批注，认真地反复写出这个词，沉溺于这份爱怜。
三四岁时，并没有自己的思想，完全归依于父母的思想，好像一个洋娃娃一样乖巧的时代。长大之后，偶尔父母会提及一些那时的琐事，我快乐地听着，仿佛寻找自己迷失了意愿的童年。很多事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好似惊天动地，在现在看来却成了微不足道的笑料。
惟有一件事，讲述刚开头时我便会反映激烈地岔开话题。他和妈妈都以为很多事情相隔许久之后会慢慢淡忘，事实恰恰相反，这个印刻曾经被我遗忘在不可知的角落，重新提及在眼前时便会暴露心底的羞愧成为极其深刻的情感，它在心灵上划下伤痕，穿过整个身心，不断地，顽强地触痛良知。
他说我曾经“丢”过一次。所有人都认为我被人贩子带走了，很多人沿着这个城市寻找这个三岁的孩子，他在汽车站火车站扒在每个窗口上叫我的名字，他茫然地睁着眼睛扯着嗓子呼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会面对怎样的结局，但是绝望会在某个瞬间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他努力做到理智做到不慌张做到不惊慌失措，他在心底潜意识地告诉自己，再过一秒钟，女儿便会听到他的呼喊，出现在他的视野。
可是，所有的努力都白费，所有的希望都成为奢望。他几乎走遍了所有即将离开这个城市的车辆，他认真分辨每个面孔目光触及车内每个角落，他一无所获地踩着自行车在夜幕中行走，昏暗的路灯拖着他的影子，在一个又一个交错处矫揉着变形。他的脑子空了，他的回忆空了，他的将来也空了。他不是不去想什么而是不知道应该想什么，他的生命在那一刻仿佛没有任何意义，空空地蹬着车回家，准备接受惨淡的事实。
然而，在家门口，那个踮着小腿冲他招手的身影是谁？！他以为又是幻觉在作怪，但是心底绝望的气球仍旧一点点充盈着飞了起来，他听到了那熟悉的笑声，还有那亲切的呼喊，她叫他爸爸，她向他飞奔过来。
她只是被邻居家的女儿不打招呼带到街上玩了一圈。她哪曾想到自己流连于琳琅满目之中时，父亲的世界经历了怎样的颠覆。
他看到女儿，立即想从车上跳下来，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好好地看着她，不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他的腿僵硬地无法迈动，他的大脑瞬间充血昏了过去，他和他的车子轰然倒塌在一片尘土飞扬之中。
这最后一个场景是我对整个事件唯一的记忆。
事后，他经常会假设，如果那一次我真的丢失，会怎样。
没有结果的问答，如同恶梦一样的经历，终究结束在闹剧一样的结局。于他或许仅仅感觉到庆幸，于我则是深深的歉意。
其实，这一切都勿庸假设——我哪里舍得离开他。如果那时的我伸手拉不到他的衣角，谁会带我走人生的路，谁能给我如此的震撼，谁会再把我看做生命中的整个世界？
我爱他，恋他，所以永远不会离开他。我会死乞百赖地缠着他，拉着他的衣角，享受他怀中的温暖——无论三岁，四岁，还是三十岁，四十岁，乃至终老。
（三）
如果按照某种既定的安排，父亲不应该是现在这种社会角色。他或许会在漫长的几乎没有止境的人生道路上，如很多本应该那样的人一样，拉着早已超载的车，拖着无边无际的绳索，收拾起属于个人的心事，拼命向前赶。那种苦恼和暴怒会剔除个人的性格因素，更像是一种反抗和不服从。但是，最后，这些人无一例外地全部服从于命运的安排。惟有我的父亲做到了真正的坚持和抗争，开创出一个新的广阔的天地。
我一直在想，当爷爷奶奶将父亲送到村头时，绝对没有想到他会做得这样好。他们只是希望父亲能够摆脱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屈辱和痛苦，在财富累筑起来的城市寻找一份安稳的生活。爸爸曾在闲聊时对我说过，如果他没有走出来，如果他仍旧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如果他仍旧要在泥土之中消磨自己的生命，那么他绝不会要孩子，他不能让这个生命从出生便背负着和他一样的遭遇，并且用一生来改变这种安排。
我在听到这些时会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如果他是那个停留在田边的人，那么我会以怎样的方式和他相识？如果不能相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又会躲藏在哪个角落呢？
他靠自己的努力把我人生的起点架到了一个可及的高度，我从出生便不曾感知贫困、愤怒、怨言、挫败、不平等等人事所带来的无奈和对人性的扭曲，他在最大程度上满足着我的要求和需求，他要我相信阳光的存在，相信善良和美德，他要我知道所有东西都是可以通过努力得到的。
是他教我成为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他拥有我最多回馈的感恩。
他说过，他在大学之前没有接受过完整而良好的教育，所以他希望我能在最好的环境中读书，他希望我能一直读下去，在学术这条路上做无止境的探索。当我在前几个月告诉他，我准备报考北大计算数学的硕博连读时，顺即便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惊喜和满意。他希望我能做个学者，低调地行走在最纯粹的精神家园，以最安全的形式获得人生高层次的满足。
我读数学，并不是他的初衷。但我的成绩和越发浓厚的兴趣却令他欣慰。
我知道他曾经在数学方面有着我无法抵及的天赋，他与数学系的失之交臂在二十余年后我被阴差阳错地调剂到了数学系。我心安理得地继承了他对数学问题敏锐的感知，当我游刃有余地面对那些繁琐的推理证明时，便不禁感谢他，并且佩服他。我拿自己的成绩和他当年做着比较，他说他的解析几何从来都是满分，于是我强迫自己耐下心钻研那些本已厌倦的图形，我不怕自己比不上他，只是怕他失望。那一年，一个华丽的转身，我的解析几何也考到了满分。他看着成绩单，并不多言什么，手掌拍打着我的肩膀，节奏甚是凝重。
无法忘记，小学升初中考试时带给他的伤害。那个夏天，考试安排在6月22号，父亲节的后一日。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节日，问他要什么礼物。他拍着我的肩膀说，要一份录取通知。
那时的我和他，对此的付诸实现均没有任何怀疑。我在全市最好的小学，有着年级前三位的排名，我在六年级已经可以破解很多需要用到高中知识的题目，然而谁也没有料到，那一年的题目会如此简单，简单到仅读课本就能完全解答。而我所接受的教育则完全脱离了课本，事实铮铮砸下来，我落榜了。
听到成绩时，他楞了。
这就是我给他的第一份父亲节礼物，在传递的路上已经摔得粉碎。可是，他收下了。他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没关系”，他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悲哀和否定安慰着不知所措的我，他毅然决然地拿出高昂的择校费让我终究进了城市中最好的中学。
我想，我应该补偿他，给他一份更加完美的礼物，在六年之后。
然而命运总是在这时开着玩笑呼啸而过，我的高考成绩又给他重重一击。高考前我曾经和他商量着是去复旦还是北师大，然而估分下来时我知道这个摇摇欲坠的分数已经偏离了所有曾经的希望。难忘那个夜晚，他走到我身边，艰难地对我吐出这几个字：其实，考得已经很不错了。
高考后我从未哭泣，然而这句话让我有了想哭的冲动。
我辜负了他，折断了他所有的期待和等待，他完全可以就此转身离去，或者像所有专权的父母一样对我大喊大叫，他无论怎样做我都会理解他。可是他却反过来安慰我，他拉我坐下，掀开报考志愿表对我说：看一下你现在想去哪所学校。或者我们并无力改变什么，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把它处理到最好的程度吧。
那几天，他连续抱着志愿单进行研究，像做数学题一样把一些学校的名称排列组合，他仍旧在和我商量中进行着意识上的妥协。我可以想象他在写这些学校名称时手的颤抖，我可以想象他的目光游离在曾经期待的名称时会有怎样的失落，他不会把这些话跟我说，他用最柔韧的心接受着我所投去的痛苦，他抱着她，给她宽容和爱，让她不会哭泣不要伤悲。
他曾经埋怨过自己在我高考前忙于工作，无暇顾及我的学习。他曾经懊悔过没有像一个朋友的父亲那样乘飞机把我的材料送到那些大学而为我争取到一些可能的优惠政策。他曾经有过想法让我复读，这样他会全身心投入在我的身上，帮我走进一所最理想的大学。可是，我第一次果断地拒绝了他的安排，我知道他的事业正要到达顶峰，一个辉煌的转捩点正等待着他的到来，如果这时我自私地留下来，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他已经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可以还让他再做这么大的牺牲。
我轻描淡写地对他说，我怕苦，所以不愿再复读。
他尊重了我，即使并没有全部的理解。
我在大学里看着他的事业如日中天，少了我在身边的禁袢他行走地更加果断。
他仍旧会经常给我打电话，沙沙的脉冲中我能听到他身边的嘈杂，他在时间的间隙仍旧会想到我，播通号码，说一两句简单的话，叮咛一两句不变的话，尽一个父亲最基本的责任，让我感受到无负担的爱，付出便是真谛。
（四）
十九岁生日这天，手机上闪现的第一条短信是爸爸发来的，简单的四个字“生日快乐”出现在零点准时的交接。
他从来都不发短信的，所以透过屏幕我看到他狡黠的笑容潜藏在盯着时钟的眼神之后，按下发送键之后如释重负地嘘了口气，好像一个孩子一样窥探着另一端惊喜的欣然。
曾经一度，我认为成长必定会拉大父女间的距离，这对于他来说会成为莫大的遗憾。有很多事情，父亲是无法取代母亲的位置的。妈妈带着女儿上街，给她买花花绿绿的衣服，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喜笑颜开，而爸爸看到缤纷的时装便会头疼；妈妈给女儿说一些晦涩的话题，教她正确处理一些事情，而爸爸对于这些却是难以启齿的；妈妈可以和女儿长久保持着亲昵的动作，无论怎样都不过分，而爸爸在女儿长到他肩膀这么高时便不会在公共场合随意地抱她坐在自己怀中；妈妈可以带着女儿去各个旅游胜地观光玩耍，只因为住宾馆非常方便，而爸爸只能在家里等着听带回来的点滴趣闻。
当某一刻我看爸爸有了性别的概念时，心灵上的距离便在潜移默化中拉大。
即使此时，他都不会埋怨如果有个儿子陪着他该多好。女儿的成长已经成了一个既定的事实，他早已接受并且肯定，他在决定接受的同时就早已想到了今天可能发生的一切，他在决定肯定的同时就肯定了一定时间落寞的价值。
他尊重我，保护我，爱惜我，他要我懂得女性的自尊和自爱，即使必须忍受这种距离感带来的可怕的陌生。他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证明一切。
他相信，我也相信。
他的付出和牺牲，我更会理解。
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大学里过得并不顺利，发烧，受伤，在一次奖评中落选，错过了本已准备好的排球比赛。突然间内心失落得无从搁置，其间他仍旧会经常打电话过来，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说，怕他担心，怕他不放心。
可是当我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之后颈椎的伤痛把身体折磨到无以复加时，憔悴地打电话给他，我说我要回家，其余便不再多言。
正值麦田收割完毕，民工返潮严重，他担心我坐车颠簸的疲劳，自然不同意。
我在听到他拒绝的瞬间便掉下了眼泪，我理解他的担忧，却无法掩盖无所归从的茫然。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响，如果家都不要我回去了，那我还能去哪儿？我不可理喻地在那一刻嚎啕大哭，我任性地把这一个月内经历和委屈释放出来，丝毫不顾及他在另一锻的无措和无奈，他语无伦次地解释一些话，我在哭泣的末尾挂上了电话。
可以想象他的神情，而我也只是哽咽着说不出再多的话。误解的蔓延使我感觉到更加委屈，大学里第一次对着镜子哭泣，看眼底浮现出的血丝，我知道一切都过去了。他已经给了我最安全的依靠，让我可以毫无保留地释放。本想再打电话过去和他说些话，但临时收到的任务又使时间段被击打得错乱。
在办公室时，收到他的短信，有是四个字：理解爸爸。刹时，刚刚抑制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虽误解，或是不全理解，却仍旧宽容。他的姿态是我最安全的依赖。
事后，我才知道，他看过我的博客，上面记录着我的一些点滴心情，包括难以倾诉的经历和伤痛。
原来，他理解我这么多。
原来，他用这种隐秘的方式默默关注着我，却从不明说什么。
他或许怕我会像被父母查看了日记的小孩一样暴躁地申诉自己的隐私权，他或许明白我不喜欢以赤裸裸的姿态面对着哪怕最熟悉的父母，所以他看我写的博客，像很多最普通的读者一样看我的生活，在需要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给我鼓励给我勇气，却从不挑明。
这种隐晦的存在突然让我欢喜，它让我能够感知到父亲最近距离的存在，它让我相信自己不是孤独的，而且有着绝对的安全和相对的空间。
本想在今年关掉这个已经用了三年的博客重新开始，可是得知父亲一直关注这里时，我对着电脑屏幕笑了，于是认真地整顿这儿，虽不会与他对证，却仍旧感受到目光交错中的默契。
我与他的默契，一脉相承的融合，无以取代。
所以，无论我在哪儿，他都能找到我，并且来到我的身边。
那么，为什么我不站在他轻而易举便能看到的地方，冲他绽放最阳光的笑意呢。
（五）
写到这时，天已经大亮了。
闹铃已经响过，一夜无眠。回忆在指尖穿梭，我采拮片段跃于眼前。
明天便是父亲节，与六级考试相逢在一日。
七个小时之前，在自修室里收到他的电话，他说：知道你准备考试会很累，所以和你说些话。
他总是会怜惜我的辛苦，然则我总觉得自己辛苦得还不够。我希望自己能做到那个令他最满意的程度，无论行程有多么艰难。
前几日打电话给他，询问辅修第二专业的事情。我呢喃着说准备修汉语言文学，意想之中等待着他的否定，他知道我所学的专业已经是不堪重负，日日很多题要做，每天都要熬到深夜。
他说，真的很想？那就修吧。
我停下了，问他：真的？
他说：难道你打电话不是为了得到我的支持吗？
我展颜，感受着内心漾起的欢快和满足。他终究还是了解我的，比我自己还要深刻。
他在最后说：不要搞得太累，做些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便不必看得太重。
我应着，却在内心一遍一遍地说：除了努力，我还能拿什么还回报你，我的父亲。
2006年的夏天，仅以此文送给我的父亲。
哪怕放逐天涯，我仍是你腿边那个吵闹的孩子，藏在你所给予的巨大溺爱之中，享受着宽容、保护和甜蜜。
谢字不言而喻，感恩游走心田。
时间巨大的冲刷之后，你知道的，我是那样的爱你。
如你爱我一样地爱你。
我的父亲。
唯一/ 2006-6-16/ 安大梅园3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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